吴湖帆的祖父吴大澂(1835-1902)不光是书法家、收藏家,还是竹刻清客。下面就介绍他刻的一把扇骨(见图)。 拓片一,上刻“虎符图”,虎腰有“张掖左”三字,背部九字只有一半,难辨认。图下刻“汉张掖太守虎符,罍轩藏”。 虎符是皇帝调兵用的凭证,铜铸,分左右半,左半交大臣,右半留皇帝处,民间难以见到。 罍轩是苏州知府吴云(1811-1885)的书斋,在庆元坊“听枫园”内。吴云是风雅之士,酷爱书画、金石、古籍,精鉴赏,藏有齐侯罍(战国青铜饮酒器)二尊、历代印章、虎符及王羲之兰亭序二百多种等。吴大澂出道前是罍轩常客。吴云曾在学术上对其提携、指点,藏品也让其尽情饱览,俩人形同师生,所以多年后他仍能清楚记得虎符模样,将它刻在扇骨上。 下刻“秦钧权”(称锤)图,有“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二字缺半)”篆字,是秦灭六国,统一文字、度量衡时所记。吴大澂对历代权衡度量制度深有研究,著有《权衡度量实验考》一书,各代“权”的图形烂熟于心,把秦权图刻在扇骨上可谓是得心应手。“秦钧权”图左侧刻“愙斋”阳文印。“愙斋”是吴大澂书斋,因藏有“愙鼎“而命名。 拓片二,上刻鱼符阴阳重叠图。 虎符到唐代改为鱼符。鱼身刻“凝霄门外左交”,图下刻“铜交鱼符,唐制,左者进内,右者在外”。左交者交鱼符之左也。“虽没注鱼符出处,我估计也是罍轩藏品,因为它与虎符同一系列。” 下刻古币,第一枚有“大泉(只刻一半)五”三字,第三枚有“铢”一字。因不全,推测摹自汉、唐之间铜钱。 落款:光绪乙酉(1885)夏,大澂,阳文印吴大澂。 吴大澂除做学问,还擅长山水花卉,兼长刻印,闲暇刻把扇骨则是小菜一碟。 说它罕见,一、吴大澂不是专职竹人,仅仅是兴之所至,偶然为之,所以传世极少;二、竹人们总是刻自己熟悉、了解的事和物,因此常见扇骨上有花鸟鱼虫,或古泉、铜镜之类图形,只有吴大澂这样的学者能接触到“符”、“权”这样实物,使之成为扇骨题材。 这把扇骨集秦权、汉符、唐符、古泉于一身,内容十分丰富。从技术层面看,所刻图形线条流畅,文字极富金石味。其中图、字结合,阴阳刻结合,篆、隶、楷结合,变化多端,趣味无穷,不愧是学问大家的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