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柯继承
日前,接到家瑜的电话,说他与春男合著的《蜀僧大休》已经定稿,让我作序。我当然很爽快地答应了,不仅答应,还衷心地向他俩表示祝贺。
家瑜是我的老朋友,我与他虽然秉性各异,爱好也不尽相同,但两人各自尊重对方。我尊重家瑜的机敏好学,尊重他的古道热肠。而他的刚正不阿,甚至有点嫉恶如仇的性格,则在同道中早就有名。春男是家瑜引见的,识荆之初,便觉投机,自然也情义日深,他的直爽、执著、刚强,尤其是对朋友的真诚,可谓是义薄云天。
大休和尚是民国时期高僧,他与苏州的种种,是人缘,也是天意。可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20世纪50年代以来,大休就从各种传媒中消失,他生前的亦幻亦真的传说,更成了禁忌。以至于80年代开始,编纂《苏州市志》时,起初在历史人物传中列有其名,却因资料严重缺失,导致在1995年版的《苏州市志》人物传中阙如了。其实,当时苏州就有几位对大休和尚感兴趣并正努力探索研究的学人。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有家瑜、春男,只是家瑜埋头纸堆,爬罗抉剔,而春男跋山涉水,寻觅实物,分别在“理论”上、“实证”上寻觅着大休的行迹。2009年,终因机缘巧合,两人才相识相知了,于是一边掌握了相当详细的资料,一边拥有了人所罕见的碑刻实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当时,我正为探访无隐庵的前世今生而彳亍于城西郊,无意中竟与家瑜、春男两人钟情的大休行迹相撞了。原来,大休晚年多耽于无隐庵,而其亲自营造的生圹及最后圆寂地也在无隐庵左旁。
大休曾先后为寒山寺、包山寺的住持,大休的墓地和遗赅的发现及其相关行迹的全面披露,不仅引起寒山寺、包山寺全体僧僚的关注,相关研究工作也得到了寒山寺秋爽上人、包山寺贯澈上人的全力支持,这对家瑜、春男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鼓励。同时,各地学者及有识之士也纷纷支持和参与大休的研究工作。但在世风日益繁华虚伪、追名逐利喧嚣腾挪的今天,要做好一桩事,更是容易受到掣肘和刁难的。世上的事,确是十分诡谲,你要做点好事,尽力阻挠者有之,冷讽热嘲者有之,诬告中伤者有之。待到你成功了,插科打诨者有之,瞒天过海者有之,甚至当面输心,背后使剑,偷天之功,占为己有。但家瑜、春男不为所动,依旧纂言钩玄,坚持把研究工作推向了高潮。
需要指出的是,家瑜、春男两位都是饱学之士,而且家学渊源,本身也卓有成就。但在当今以衔头吓人、教授满街走、专家满天飞的情势下,于势利小人眼中,两位只是一介平民。尽管国人们大多明白,教授不教、博士不博、学士不学、专家不专,已成为当下学界特色,但平民总是平民,“人微言轻”,其为事之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家瑜与春男不畏难,不信邪,终日乾乾,自强不息,乃至大功告成。
去年12月5日,我们“无隐雅集”的几位理事及慧通法师、明圆法师、周静燕和奚闻广夫妇、钱伟和阿丹夫妇、柳美真女士、周红女士等在大休圆寂地祭祀。周静燕并在墓前崖壁下奏《忆故人》曲,这时和风轻拂,香烟缥缈,其他人息心静听,奚闻广持相机摄下群相,归家一看,烟云中竟呈大休面目,注视着我们,皇天竟然如此不负,真可谓千古奇事、千古快谈了。
近年来,大休的事迹,正日益引起宗教界和学术界的注意。近年来,对他的各项专题探索也多有斩获,但不免有盲人摸象之嫌。全方位地研究大休、评价大休,《蜀僧大休》是第一本。既然是第一本,修正和深入探讨的空间,必定存在,但其开拓之功,意义之大,不言而喻。大休行迹,俗人观之,亦真亦幻,亦是亦非,亦山亦水,其实,世事何尝不都如此?但大休真情在,家瑜、春男真情在,有缘者真情在,恰如五岳高峰,与日月同光矣。
是为序。
二○一二年四月二十四日,草于忘形读书斋,
时夏历壬辰年四月初四,文殊菩萨圣诞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