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盘门外横塘东边,有个地方叫马号坟。其实,正确地讲,应该称作马号营,老百姓偏要叫它马号坟,是因为恨它,恨之入骨,故意这样叫的。
原来,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后,李自成农民军的大顺王朝很快就玩完垮台。多尔衮的八旗铁骑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追杀之下,南明小王朝一路南逃。清军人马很快就攻占了江南一带。
开头,苏州老百姓并没有像扬州、江阴、嘉定一样奋起反抗,暂时免却了屠城之惨。但没过多久,清廷颁布的改制令却大大激怒了苏州人。当时命令十天之内,凡是男丁必须像满人一样剃光前额,后面头发留辫,衣着也不准穿汉式明服,必须改为旗人打扮。凡不愿剃头者格杀不论,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一时间,群情激愤,四乡百姓纷纷造反。
驻守苏州的清军总兵原是湖匪出身的土国宝,这家伙残忍好杀,嗜血成性。一看百姓反抗,他就下令屠城。而充当他急先锋的,就是他手下的马兵大营。骑兵们带头从盘门直杀至城内饮马桥,一路上烧杀抢掠,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满目焦土,一片废墟,几成白地。为了加强镇压,土国宝命令这支马兵大营驻扎在横塘附近。从此,横塘一带百姓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自恃有功的骑兵们从马号营进进出出,耀武扬威,横冲直撞。不要说四周田地禾蔬被毁,就连老人小孩避之不及也惨遭踢踩践踏,死伤的不知多少。况且,一年两次的草料征收,更逼得四乡百姓家破人亡,人人咬牙切齿,都恨不得早日把它摧毁。但因大营防范严密,无法可想,难以下手。这就深深地激怒了蠡墅镇上一条好汉,此人姓石,是个木匠,身强力壮,更兼他平时造房架梁,轻巧异常,有一身好本事。只是平时言语不多,真的是三拳头打不出闷屁,大家都叫他石胡桃,在乡里很有威信。
石胡桃下定决心,发誓要除去这个毒瘤。他苦苦思索了几月,又装作穿街寻活的打工木匠,沿马号营四周一丈五六高的营墙转了几天。发现墙脚下每隔不远就有个三五寸见方的小洞,原来是马号营中堆放草料后作通气之用。他终于想出一条计来,准备了许多艾条。这时正是秋末,马号营又开始向四乡征收秋草马料,还强派壮丁送料进营,搬运堆垛。石胡桃约好几位贴心弟兄,显得十分卖力。只是堆垛时他们都故意将夹带在柴草中的艾条偷偷引向墙脚小洞里,一条一条十分隐蔽。
没过几天,正好是个风干日燥的月黑之夜,石胡桃约了弟兄们,偷偷潜到围墙脚,分别点燃了艾条,又悄无声息地安全撤回蠡墅。这艾条引火极慢,直到第二天四更时分,忽听村外人声喧哗,起身遥望横塘方向,火光冲天,浓烟蔽空,人嘶马叫,乱成一团。但老百姓只远远地看热闹,没一人肯出手去救火。况且沿大营围墙四周都堆满草料,干柴烈焰,霎时就成了火海,大营中竟只有三、五人马侥幸逃生。这作恶多端不可一世的马号营终于在这场熊熊烈火中灰飞烟灭,全军覆没,成了名副其实的马号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