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1月,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新书,书名叫《潘振元诗文手迹选集》,著者是潘振元。
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沧浪书社执事、江苏省书法家协会教育委员会委员、苏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的潘振元,师从崔护先生,论著有《书法基础》(合著)、《潘振元书法作品集》、《王宠的生平及其书法艺术》、《石鼓文与籀文》、《论书法之气》、《行书的形成与流变刍议》等。《潘振元诗文手迹选集》一书,由著者潘振元的老师崔护和密友柯继承分别作序,崔护还题写了书名。
《潘振元诗文手迹选集》,16开本,集作者用文言体自撰的61篇诗文,每篇诗文都配有其亲笔书写的墨宝。61篇诗文,既有联语、古诗,又有属于散文小品范畴的序跋赠题,言有所知,意有所涉,无不佳构巧设,彩语缤纷。
以自作诗文并自己书写,这种书学两者合一的形式,恐怕是半个世纪以来仅见的。这种“书学”作品,“非一般书写者陈陈相因,蹈常袭故者可比”。对此,崔护先生赞道:“此两者合一,乃为佳作。”
《潘振元诗文书迹选集》序言
柯继承
国庆前夕,接到振元兄发来的伊妹儿,他把收入“诗文书迹选集”的近年诗文,通过电脑网络发到我处,并嘱我为其即将出版的《诗文书迹选集》写一篇序言。
细检发来的诗文,真是洋洋大观,色彩绚丽,读之欣然。但诗文基本上是文言文的,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即创作非语体文的作品,如今还有必要吗?
近百年来,写文章是用文言,还是用白话,还是半文言半白话,乃至虽用白话,却时有“雨夹雪”?常常成为热闹的话题。这看来只是单纯用什么语言的问题,却从来就是“众口难调”,读一篇文章,有的人会喜欢得手舞足蹈,有的人会难受得眦牙裂嘴,有的人甚至会恼怒得如逢寇仇。这让我想起了近代的一则趣闻,说是胡适与章太炎两位文学大师,对写文章是用文言还是白话,一向意见对立,胡适主张一切用白话,章太炎则主张用文言,胡竟因《聊斋》用文言写而贬低《聊斋》的价值;章太炎则上课也用文言,乃至周树人、周作人兄弟俩初次听讲也颇感难解。胡、章两人是朋友,但在这点上,则经常攻伐。争斗了若干年后,有一回,好像是庆贺什么,两人互赠诗句,胡适竟写了一首古体诗,而章太炎则回赠了一首现代诗。撇开其中搞笑的因素不谈,我们可以发现的是:用文言还是用白话,其实并非“你死我活”,只看适合不适合而已。
就这一点而言,振元诗文用文言,倒是恰到好处的。你道为何?原来振元的文章,多为朋友书画题跋。中国传统书画有让人题词的习惯,题词自以传统手法、传统语言为佳。试想,一幅鸳鸯戏水图,让人在上面题“爱你一万年”或“不在乎地久天长,只在乎曾经拥有”,岂非大煞风景?至于七言、五言诗,本来就是古典诗形式,你用白话文来凑,犹如用塑料薄膜缝制汉官威仪的长衫,成何体统?当然,若是用“油毛毡”制作时髦女郎的“比基尼”,也是够荒唐可笑的。文言文自然有浅显,深奥之别,振元诗文,尽量避免先秦“曰若稽古”的语境语体,正是顾及了读者的认知标准与阅读口味,堪称善解人意。
“书迹选”中,除了联语、古诗外,相当数量的篇章,是属于散文小品范畴的序跋赠题,我最喜爱的也是这部分作品。振元在谋篇布章时,很花了一番心思,言有所知,意有所涉,无不佳构巧设,彩语缤纷。如《瓦翁先生八十秋寿序》、《题朱大霖〈黄山秋色图〉》、《壬午年〈潘振元书法作品展〉自序》、《题摩和兄〈梅兰竹菊图卷〉》、《题南京陆华先生〈芙蓉图〉》等,诚为佳作。其中,尤以《题崔护师与大霖诸兄蟹菊合景图》一文最可人心。一百来个字,却将崔护、朱大霖、周摩和、张士东合画蟹菊图事,有声有色地娓娓道来,且略予阳秋,简洁活泼,确乎是“清芬可挹”。此文可说是神来之笔,今人题跋,鲜能及之。
振元文章写得如此高妙,与他的勤奋好学是有莫大关系的。振元常遗憾自己不是(写文章)科班出身,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他为文之刻苦、认真,异于常人,除了努力钻研外,还努力向同伴学习,相互探讨。我亲眼见过两次。一次在三阳笔庄与华人德、周摩和、朱大霖、张士东,共同研讨文章和书法,当时我曾戏称他们为“五人帮”;第二次在葑红新村朱大霖宅中,华人德先生不在,但其他四人在。这两次“神仙会”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常想,我们的书画家或其他什么家的,如果都能像他们一样,见了面不是肉麻地互相吹捧,而是实实在在地各示作品,互相切磋,互揭短缺,该多好啊!
振元兄除勤奋以外,还相当聪明,他为人诚恳、忠厚,但有时也有几分可爱的“狡狯”。特别在他口口声声求教于自以为科班出身或被他称为“科班出身”的文章作者时,你可要注意呐,你万不可因之而飘飘然,振元可是在向你挑战呢!他以无庸置疑的黄钟大吕,既挑战你,也挑战他自己。而我,往往在这时被他笑嘻嘻的脸色吓出一身冷汗来,有这样一位朋友在侧,是幸福的,也是可怕的,你不努力不行啊,即使努力了,有时还瞠手其后。但对于人生来说,这样的朋友越多越好。
文章写到这里,应当结束了,振元的作品是书迹选,这就意味着重点在书法的成就与讲究上,但这有崔护先生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作精辟论述,小子何敢置喙?而我以上的一番罗嗦,也只是蠡测汪洋,不知天有多高,海有多深。这就敬请振元兄及各位方家多多指正,多让我吓出几身冷汗吧。末了,当然还要给个祝贺,振元原拟在其七十寿诞时,出版他的第二部著述,现在他提前七年完成了。十年计划,他居然三年完成,真可说是个奇迹。相信不要几年,他还会有第三部著作问世。我真诚地期待着,期待着这样一位“玉树临风”的朋友,不断有奇迹发生。
2006年10月4日于忘形读书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