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宫、庙、殿、堂门前立有石柱,以“识日影、引阴阳”,称为碑。后在碑上刻字,称为碑刻。因碑为石质,故也称为“刻石”。《史记》载: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东到郡县,“上邹峄山,立石”;“上泰山,立石”。这里的“立石”即是立碑。至汉代,就正式称为“碑”了。自秦汉以来,苏州碑刻数量之多、内容之广、工艺之精,在同等规模城市里是罕见的。汉代,著名的有《外黄令高君碑》、《杜子恭墓碑》。三国时期,有《孙王墓隧道碑》、《吴偏将军凌统碑》。晋代,有《天台五百尊者图碑》、《支遁藏衣冠志石》。南朝梁有《吴中石佛像碑》、陈有《顾野王墓碑》。隋朝有《修佛龛记碑》、《横山顶舍利塔铭碑》、《上方山寺王以成题记碑》等。
宋代的苏州碑刻,达到了鼎盛时期,见于著录的有五百七十余件。其中最为著名的有四大宋碑:《天文图》、《地理图》、《平江图》和《帝王绍运图》,是举世闻名的国宝。灵岩山麓的韩世忠神道碑, 碑阔2.12米,高5.46米,龟趺高1.7米,碑额高1.1米,通高8.26米。上刻宋孝宗赵眘题“中兴佐命定国元勋之碑”10字,赵雄撰碑文,周必大书,共一万三千余字,被誉为“天下第一大碑”。宋代刻工在碑上留名的有:徐杲,刻《吴郡重修大成殿记碑》,作于绍兴十一年(1141);高厚,刻《胡瑗像碑》,作于绍熙三年(1192);张允成、张允迪、吕梃合刻《平江图》碑,作于绍定二年(1229)。苏州玄妙观三清殿内有一方《太上老君像碑》,为唐代吴道子所绘,道貌苍古,衣褶流畅,上方有颜真卿所书唐玄宗李隆基所作四言诗赞十六句,为宝庆元年(1225)张允迪刻,被誉为“三绝碑”,极为珍贵。
元代的苏州碑刻,见于著录的有二百余件,亦不乏名作,如赵孟书《玄妙观重修山门记》、《张吴王记功碑》等。碑工有:史德原,至大元年(1308)刻《忠烈庙碑》;吴宗润、吴德言, 至大三年(1310)刻《加封孔子大成制诏碑》;朱璟,延祐二年(1315)刻《重建海宁寺碑》;吴天泽,延祐五年(1318)刻《送李愿归盘谷序》;张允、吴文珪,至元三年(1337)合刻《平江路儒学范文正公祠堂记碑》。
明代的苏州碑刻,较前更盛,著名的有:文徵明书《心经》碑,周公球书《文丞相信国公祠碑》等。刻碑名手有章文、章藻父子。章文,字简甫,后以字行,工镌刻, 文徵明所书石,非简甫刻石不快。其子名藻,字仲玉,承父业,曾刻《墨池堂帖》、《停云馆帖》,虎丘曾有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幢,为万历年间章藻所书并刻,刻工兼擅书法而能自书自刻,古今罕见。明末,马士鲤、马廷父子亦精于刻石,崇祯二年(1629)刻《五人墓碑记》, 乾隆《吴县志》有马廷传。
清代的苏州碑刻,传世者甚多,仅立于会馆、公所等处有关工商业的碑刻就有五百余方。著名的有:沧浪亭《五百名贤祠画像刻石》、寒山寺《枫桥夜泊诗碑》、怡园《过云楼法帖》等。清代苏州刻工可考者有七十余人, 著名刻工有:李士芳,康熙三十六年(1697)刻《陈僖敏公祠堂碑》;顾嘉颖、顾锡韩父子,均精摹刻,曾为著名收藏家安从周刻《孙过庭书谱》, 乾隆《苏州府志》有顾嘉颖传;穆大展,乾隆五年(1740)刻《仁聚堂法帖》,乾隆三十七年(1772)刻米芾书《常少府破山寺诗》;王敬文, 乾隆五十八年(1793)刻《苏州纸坊条议章程碑》;谭松坡,道光七年(1827)刻沧浪亭《五百名贤祠画像刻石》;陈伯玉, 道光三十年(1850)刻《刘岳墓志》。
民国时期,刻碑风气有所减弱,但店家依然不少。护龙街(今人民路)有尊汉阁、金石斋、金石山房、文宝斋、师竹居,景德路有汉贞阁、征赏斋碑帖店,此外,尚有不设店面的个体刻碑者,刻工约六七十人。民国十年(1921),苏州姚氏松下清斋和征赏斋的碑帖,参加苏州总商会商品陈列所展览并获特等奖和优秀奖,民国二十四年(1935),南京兴建中山陵藏经楼,其中《三民主义碑》及灵谷寺革命军人阵亡将士纪念塔、纪念碑、英名碑等大小碑石数百方,俱为苏州碑工所刻,工程由周梅谷、唐仲芳承揽,主持刻石者钱荣初,参加镌刻者三十余人。日伪时期,社会动乱,民不聊生,碑刻业一落千丈,店铺歇业,工人四散。日本投降后亦未恢复。到1949年苏州解放时,仅存钱荣初的贞石斋一家惨淡经营,苏州碑刻业己濒临绝境。
钱荣初(1901-1986),原籍无锡,1919年来苏,入寿石斋拜周梅谷为师,学习刻碑、拓碑、装裱。1933年自设贞石斋于乐桥,建国后, 钱荣初曾刻著名画家吕凤子所绘的《列宁像》、《毛主席像》等,颇受好评。他摹刻的《怀素自叙帖》拓本,曾被选为毛泽东主席赠送日本外相大平正芳的礼品。他曾在一方13×20厘米的青石上刻了16首《毛泽东诗词手迹》,1978年在全国工艺美术展览会上展出,深受观众赞赏。钱氏运刀如笔,忠于原作笔意及枯笔破锋,充分表现书法的神韵。文学大师叶圣陶赠以诗云: 钱老摹刻神乎技,刚笔柔画龙蛇舞。 传真人称珂罗版,君作推堪与之伍。
1979年8月,钱老出席了第三次全国工艺美术艺人代表会议,1980年他被首批任命为工艺美术师。1985年苏州市工艺美术系统为八位老艺人祝寿,他是其中之一。1986年病逝于苏州。
钱荣初的弟子金鱼林,曾刻《王羲之兰亭集序》、《寿星图》、《潘受自书诗》等。另一弟子时忠德刻过吴昌硕书《石鼓文》、《米南宫法帖》、文徵明书《枫桥夜泊诗》、刘海粟书《枫桥夜泊诗》和谢孝思绘《十六罗汉》等。以及为拙政园、曲园、退思园、太湖山庄、马鞍山李太白纪念馆等处镌刻碑石、书条石数十方等。他应台湾台中市自然博物馆之请,复刻苏州《天文图》碑,誉为“江南碑刻一刀”。时忠德的弟子戈春南,住木渎太平村,自营刻碑。苏州国画院副院长蔡廷辉,擅篆刻及碑刻,他镌刻的明代画家文徵明绘的《拙政园图》及题跋,共有36块书条石,嵌于拙政园中部廊壁上,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也是碑刻中的杰作。这36方《拙政园图》书条石,亦当与名画、名园共传了。
图1 三绝碑《老子像》
图2 钱荣初在刻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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