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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卓人:计定《姑苏繁华图》(民间故事)
【发布日期:2010/11/1】【作者: 徐卓人 】【来源: 苏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阅读次数:1060】【字体 】【打印 关闭窗口

 

  明代嘉靖三十四年十月初十凌晨,姑苏城虽然还处在冥寂深沉的黑夜之中,却已经闻到了野蛮残酷的战火味。连月来,这座繁华的古城不断遭到倭寇的侵扰,飘泊在海上的日本浪人勾结了军阀混战中失败的军人,从小打小闹到武装侵略,已经成为江浙沿海地带的祸害。倭寇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他们对苏州这块丰腴的肥肉垂延三尺,一场场浩劫频繁发生,真是连鸡犬也不得安宁。所幸,苏州军民奋力抵抗,英勇奋战,给倭寇以一次次沉重打击,才一次次保住了古城的太平。但是,倭寇并未因此放弃掠夺的目的,这不,他们纠集了大量的部队,从浙江到安徽的徽州、宁园、芜湖,一路焚烧掠夺,直向苏州扑来,据可靠消息,前锋部队已经逼近姑苏城南的浒墅关了。

  浒墅关是城南要塞,必须严防死守。恶战不可避免,总兵汤光宽心情沉重,正面对书房里这幅长卷出神。

  这幅长卷是他亲手按照宫廷画师徐扬的《姑苏繁华图》临摹的,4米多长的画面,描绘了姑苏最繁华的阊门至胥门的景段,湖光山色,水乡田园,村镇城垣,桥梁舟楫,官商士民,一片锦秀,尤其那些结婚喜庆、耕织渔牧、演戏卖艺、院考宣旨的场面,栩栩如生。汤光宽作为一方总兵,心中装的就是这座古城,誓死守卫古城是他的天职,所以当他受朝庭派遣来到苏州后,首先就是实地踏堪风土人情,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临摹成了这幅长卷,并将它挂在书房里,天天浏览,作为自己神圣护卫的对象。

  汤光宽的目光从长卷缓缓掠过,掠到长卷三分之一处,他的目光一闪,此处开始是木渎镇,就在这个古镇开端的远处,是一座巍然屹立的碉楼,它翘角重檐,层楼耸立,飞翠翔丹,清晰可辨。这是一座敌楼,是个军事防御的工事,为了阻截倭寇,苏州城四郊的军事要塞都进行了筑关设防,每个要塞都建了敌楼,汤光宽考察了所有敌楼后,认为木渎敌楼最非同一般,这不仅因为它姿态壮观,更主要的原因是地势最为险要,所以在画制这幅长卷时,他独独地将这座敌楼作为经典建筑画了上去。此刻目睹这座敌楼,他忽然灵感一闪,又沉思默想了片刻,便果断地对随从老吴说:将它取下来,带着它去木渎镇。

  汤光宽正当壮年,资历丰富,能战能谋,在这激战临头的前夕赶到木渎镇,有点令人费解。只见他到了木椟镇就径直往敌楼去,木渎敌楼方圆十三丈,高近四丈,形体高大,突兀挺拔,恰似矗立于古镇的一座方城。登上敌楼,坚实的砖石结构,上面布设着弓弩、火銃、火炮,一切正严阵以待。见总兵来到,部下对他说:总兵大人放心,这里固若金汤,何况这次倭寇打的是浒墅关……话未说完,却被汤广宽一个手势轻轻挡回去,只见他仔细检查了会城头器械布设,就将目光投向东边黑暗之处:胥江水波光微兴,驿道若隐若现,石湖混混沌沌;向西南远眺:荒郊人寂,蒙蒙胧胧的便是浩淼的太湖;再朝西了望,灵岩山黑黑沉沉,层峦叠障,恰似天然屏障;而只有偏北方向这条小路,才是与浒墅关的唯一通道……汤光宽不禁叹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总兵的感叹引起了部下的大惑不解,敌人是从浒墅关打来,总兵大人在这里做什么锦秀文章?回到军营,汤光宽就让老吴将携带的这幅长卷拿出来,他将长卷缓缓展开,然后说:我在《姑苏繁华图》上只画了一座敌楼,就是这座木渎敌楼,它位居险隘,意义非同一般。大家都知道,浒墅、木渎是苏州城西、城北两扇大门,两扇大门都是花岗岩石打,一样的坚固,可是,从地理形势来看,能说都是铜墙铁壁吗?部下不假思索就回答:当然不能说都是铜墙铁壁,木渎敌楼扼胥江水道及驿道汇合,是水陆要冲,又背靠灵岩山脉,地势十分险要,哪里是浒墅关所能相比啊!汤广宽点点头:这次倭寇来势凶猛,浒墅关单靠陆上兵勇,难保不被攻破。所以这一仗最好是放在木渎打,木渎镇不仅有陆上的弓箭手,銃炮手,还可调动太湖、石湖的水兵,水陆齐发,四面兜截,所谓瓮中捉鳖!

  这个建议让大家万分振奋,可是,倭寇要从浒墅打过来,又怎会听你的调遣,乖乖地跑到木渎来挨打?汤光宽将长卷卷起来,说:我思忖的就是如何将倭寇引进来,这样你们看行不行?

  如此这般,过了两个时辰,就有一队搬运工打扮的人出现在浒墅关外十多里处,他们牵着几匹驴子,驴子身上驼着些箱子,为首的是个50多岁的老汉,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子夜时分,前方忽然传来隐隐的火把,不一会,又有嘈杂声传来,搬运工们立刻抖擞起精神,牵驴的牵驴,挑担的挑担,朝着人声嘈杂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就遇上了倭寇的前锋部队,倭寇见这队人马挑担驼货的,二话不说就抢劫,搬运工们低档了一阵,便丢下驴子、担子,单单扛起一口箱子就逃。倭寇打开这些担子一看,尽是绫罗绸缎,这时有个搬运工在喊:吴老汉,那口箱子在哪?老汉立刻应了一声:箱子在我手里,快往回逃!这喊声将倭寇头目引来过来,他见老汉正扛着口箱子飞奔,立刻大喊:快截住他!把那口箱子截住!说着话,老汉就被倭寇截住了去路。

  倭寇头目喘着粗气,眼盯着箱子就要来抢,老汉就扑通跪地:求求大爷,这些担子里的东西都给你们,这箱子是万万不能丢失的,一旦丢失,我们这些人的小命就没了!倭寇头目粗暴地将老汉一脚踹开,手起刀落,箱子被砰的一下劈开,里面躺着一个黄缎包裹的东西!倭寇头目慌不迭将包裹抓过来打开,用火把一照,原来是一幅画!

  这幅画就是《姑苏繁华图》,倭寇头目将长卷哗啦哗啦打开,看过来,又看过去,不禁两眼放光,得意忘形:哈哈哈哈,这不就是姑苏城吗?姑苏城果然繁华锦秀,我们辛辛苦苦跋涉千里,今天终于到了!老汉立即磕头如捣蒜:大爷开开恩,把这画还我,大爷要多少金银财宝,奴仆们这就去向老爷禀报!倭寇头目眼珠一转:这画就这么值钱?老汉吞吞吐吐不肯说,倭寇头目就越发觉得神秘,抓住老汉的头发将他提起来,吼道:实话说,这画到底值钱在什么地方?你若不说,爷爷的刀可要将你的脑袋当西瓜切了!老汉连连求饶:我说我说,这画其实就是姑苏城的藏宝图啊,我家老爷是苏州的府台,听说有海盗要打过来,连夜让我们将藏宝图转移,没有了藏宝图,海盗即使进了苏州城,也是瞎子摸不着门呀!倭寇头目一听,喜出忘外:那你点出来,宝藏都藏在哪些地方?老汉又磕起头来:这个就只有我家老爷知道了!倭寇头目就指着长卷:你说,你家老爷住哪个地方?老汉指指画上那座敌楼说:就住在这个地方。倭寇头目于是一把将老汉提起来:好,你给爷爷们带路!

  就这样,老汉带着倭寇的前锋部队朝木渎进发而来。此刻正值黎民前夕,四处死寂一片。走了个把时辰,远远的就看得见木渎敌楼了,倭寇头目已经兴奋得血管膨胀,连连催促部下加快速度,朝敌楼步步逼近。眼看已到敌楼,而倭寇前锋部队也已经全部聚集,老汉就朝敌楼上喊:我是吴老汉,我们回来了,请开开门。

  话音刚落,敌楼上突然腾起一股烟火,紧接着,密集的雨点从敌楼倾泻而下,这些雨点捱着哪个,哪个就被穿胸戳肚,原来,这不是雨点,而是万箭齐发啊!

  倭寇头目大呼中计,返身朝原路逃窜,才逃了半里地,前面就响起了火炮,火炮落地开花,沾着人就血肉横飞,去路早已被堵;于是倭寇又朝身后撤退,想从山路突围,不料才赶到山脚,灵岩山上乱石滚滚落下,砸到谁立刻呜呼哀哉;没有路了,唯独剩下一条水路,虽然是深秋天气,可此刻也顾不得了,一心逃命的倭寇纷纷跳下胥江河去,谁知刚下水,对岸突然又是一阵密箭,原来,埋伏在对岸的是石湖水师啊!

  黎明来到,东方既白,一切重新回复安宁。汤光宽率部下站在敌楼顶上环顾四野,只见尸横遍地,一片狼藉。那个老汉也登上敌楼来,将《姑苏繁华图》还给汤:总兵大人,完璧归赵!又一把扯下了粘在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原来他就是汤总兵的随从老吴!汤光宽拍拍老吴的肩膀说:干得漂亮啊!

  此刻朝东边极目远眺,苏州城正开始苏醒在淡淡的曙光下。汤光宽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对部下说:倭寇的前峰虽已全军覆没,但他们不会甘心,我得赶紧回苏州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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