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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卓人:情断奇石阵(下•新故事)
【发布日期:2010/10/31】【作者: 徐卓人 】【来源: 苏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阅读次数:962】【字体 】【打印 关闭窗口

风波突起亿年巨石阵不翼而飞

    半个多月,石樱埋头《石樱坞地质公园概念规划》的发排校对,她最后将菲林看了一遍,便签下了字,将菲林送到了印刷厂。从印刷厂出来,她浑身轻松,觉得天特别蓝,树特别绿,心里特别的幸福,就特别想找晓童分享一下。已经很多天没见晓童了,心里挺思念的。

  恰在这时,手机彩铃响了,是晓童的彩铃!她心花怒放接听,却听到了晓童沉闷的声音:“石樱,你到城西迪欧咖啡巴来!”石樱纳闷道:“现在?”晓童近乎命令道:“现在,立刻来!”石樱问道:“啥事这样火烧火燎呀?”晓童不耐烦说了句:“叫你来你就来!”

  晓童没头没脑的话让石樱一头雾水,自认识晓童以来,她还从未听到过他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慌头慌脑打的到了城西迪欧咖啡巴,气喘吁吁见到了晓童。此刻的晓童一身摄影装束,头发乱乱的,衣襟敞开着,两个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看到石樱,他两眼发呆,死死盯着石樱的眼睛,看得石樱心慌意乱。等石樱在对面坐下来,晓童便侧身将一个塑料包放在石樱的面前,说:“这是我《亿年时空》得奖的10万元钱,我一分未动,就算是《亿年时空》这座巨石阵的赎金,你只需将这座巨石阵还到石樱坞,恩怨一笔勾销!”

  石樱两眼惊讶得溜圆,心扑扑乱跳:“你别吓我,还什么巨石阵?!”晓童见石樱不肯承认,就从摄影包中拿出了相机,打开镜头,液晶显示屏上显出了彩色的画面,晓童将相机推到了石樱面前,沉痛地说:“这是我今天早晨去石樱坞拍的《亿年时空》,我已经很多天没进石樱坞了,不曾想,巨石阵竟然飞了!”

  真是晴天惊雷,看着画面,石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画面上的背景,石樱一眼就认出来,确实就是石樱坞巨石阵所在地,然而,五块伫立的巨石荡然无存,只剩下高低不平的一片乱石岗。“谁干的?这是谁干的?!”问晓童,晓童已经站起身来,冷冷地拿回了相机背起,将那个塑料包拍了一下,一字一句说:“你用10万元买走了巨石阵,我用10万元赎回来总可以吧?”说到这儿,晓童哽咽了,他掩饰着转身而去。

  就像头颅被重重一击,剧烈疼痛后一片空白。石樱愣愣地坐在那里好一会,才突然想起什么,拿起那个装着10万元现金的塑料袋,失魂落泊走出迪欧咖啡巴。

  此刻的石樱觉得自己像个奔丧的寡妇,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外石樱坞这片山岭而去。

  进了石樱坞,石樱慌不择路,手足并用,她一次又一次跌倒,弄得汗流浃背,石头将她的皮肤磨破,荆棘将她的脸面划破,她都没有顾得上。好在,这两个月,石樱坞开发的基础设施已经在启动,因为开发工程急,石樱一开始就提供了进坞的路线图,及景点分布线路,用于基础设施,现在,各类道路都在修筑,行走方便多了。

  终于到了咫尺之间千山万壑的巨石阵坐落处了,石樱朝那个曾经震撼过她的台地望去,那里果然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石根,残酷地裸露着新鲜的截面。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竟然撬走了这亿年巨石?撬了这巨石去干什么?晓童又凭什么断定是她用10万元卖走了巨石阵?一连串的疑问压得她缓不过气来,又伤心,又委屈,不由得一屁股挫在地上,唔唔地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山坞边正在修路的民工,他们好奇地爬上台地来,石樱看到了一个高个子手里握着的铁撬,便像抓住了把柄,狂叫着:“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干的好事!”高个子满眼惊讶回答道:“老板你吃错药了吧?!俺们兄弟是为你卖命,俺撬这五块石头可不是拔一颗牙呀!俺们是化了天大的力气,用千斤顶顶,用风钻割,用葫芦吊车吊,用卡车运,那次一块石头倒下来,还差点送了俺兄弟一条命!”石樱惊鄂道:“为我卖命?!”旁边一个矮个子说:“是啊,你不就是那个经常到这里拍照、测量的石老板吗?村里说是你要买这五块石头,俺们是村里雇来修路的,摊上了这苦差事,挖下这五块石头,俺兄弟十几个人每人只拿了千把块钱……”

  民工们七嘴八舌还在说什么,石樱一句也听不进去,调过头,疯一样往山下村里去。

  村干部们都不在,只剩了一个老会计,见石樱披头散发的样子吓了一跳,石樱劈头就问:“村里把巨石阵掘起来卖啦?!”老会计说:“是啊,这不是石老板你花10万元买的吗?”石樱万分惊讶:“我哪里来买过石头?!我也不是什么老板!”老会计一听,吃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这就怪了!你明明让你的经纪人来说,要买这座巨石阵,开始开价是5万,村里不肯,因为,这可是一个重要景点呀!你的经纪人就追加了5万,村里想想开发石樱坞正急用钱,何况你为石樱坞做概念规划,贡献这么大,为你做点事也算报答,就将这巨石阵卖给你了!”石樱更加震惊,申辩道:“真是天方夜谭!我还在大学读书,哪来的经纪人?一定有人设计陷害我!”老会计半信半疑道:“如果设计害你,可人家也确确实实掏了10万元钱出来的呀!这10万元一整扎,是我亲自点过验过收进的,一张假钞都没有!”石樱哭了起来,说:“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打个电话跟我联系一下,你们真是见钱眼开了!”老会计尴尬万分,说:“这也怪不得我们,你知道眼下挖石头市长令里明文规定是要纪律处分的,我们想想要买石头当事人不露面也有道理,所以连你那个经纪人的身份我们都没敢问,这也是保护人家,反正他一手交钱一手取货嘛!村长说了,你是石樱坞的有功之臣,要几块喜欢的石头不能不给,何况你掏了10万元钱哪!要换了别个,天王老子我们都不会理睬他!可……可谁知这其中有诈呢!”
 
房产盛典惊现《亿年时空》杰作
 
      从石樱坞回来,石樱又气又累,病了一场,在学校宿舍里躺了几天。同学们这半年都在完成毕业论文,算算今天都该回校来了,因为明天要来做毕业鉴定。这几天里,她一个人影单形绰,徒叹悲伤。巨石阵的神秘失踪,让她灵魂出窍,她思来想去,与石樱坞这个巨石阵、与她石樱同时有关联的人,只有晓童和石樱村,而这两者显然都可以排除。那么,到底是谁有策动了这个事件呢?

  怀着满腹委屈,石樱再次打电话给晓童,想告诉她在石樱坞的遭遇。晓童接了电话,语气却冷漠而痛苦:“是我害了这亿年美石,害了石樱坞,我不仅让这地质文物现世,我还引狼入室,现在我是自食其果!”石樱想解释,却被晓童挡回去:“我不想听什么解释,只想让《亿年时空》赶快回归,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那么,快快将这巨石阵赎回来!其实……你知道吗?撬断的巨石即使能赎回来,拼接好,它们的生命已经被折断了……”
伤心的泪一股又一股流出来,石樱不禁失声痛哭。她是个坚韧的人,她的身世和经历让她磨砺成了刚强的性格,从不轻易掉泪,可现在,她动不动就想哭,真的感到了空前的无助和绝望。

  这天夜里,突然有人敲宿舍门,原来是熊哥!熊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进来看了她一阵就埋怨:“花魁你咋凋谢成这样啦?半个多月没见,害得我差点要到电视台做寻人启事了!”石樱懒懒说:“我已是昨日黄花!”熊哥将鲜花丢在床头柜上,紧挨石樱坐到床头,一把将石樱搂紧说:“咋的一个人独守空房哭?是想熊哥?”“不想。”“嘴硬呢!看看,没有熊哥就枯萎了吧?怎样,让熊哥滋润滋润?”石樱毫无心绪,厌倦地将熊哥推开。熊哥叹了口气,没趣道:“好吧,熊哥总是来讨贱。咱说正经的,明天咱的‘帝豪别墅’房产交易会开幕,你是‘帝豪别墅’的总设计师,该参加揭幕仪式。”石樱愣了一愣:“我什么时候做了‘帝豪别墅’的总设计师?!”熊哥道:“你可知道,‘帝豪别墅’是熊哥的经典之作,咱可以高价买别人的设计,但不能让别人占了名分!这就好比……对了,好比写文章的‘捉刀’!”石樱生气道:“你怎么自作主张,也不跟人家商量商量!”熊哥一把搂住了石樱:“商量啥呀?你就是熊哥嘛,熊哥就是你嘛!你呀就傍着熊哥,熊哥慢慢就会将你包装成房地产的头号设计师!”石樱恼起来,说:“你不害臊我害臊!我不会参加你的这个揭幕仪式!”

  正争论着,有人开进门来,原来是同宿舍的女生来了!熊哥连忙起身告辞,女生们压低声尖叫起来:“哇塞花魁,他就是那个老板呀?很魁梧哦!”“哟,几个月没见,咋形销骨立了呀?!八成是被抽干了吧,啦哈哈哈……”“噫,也怪,咋让老板到这儿来焐着呀?!”

  石樱懒懒地不作回答,这时一个女生发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石樱坞地质公园概念规划》,惊喜得跳起来:“哇塞花魁,这是你的毕业论文呀?我们都刚刚给老师交了毕业论文,都是打印的,哪像你都出书了,看来这回你又夺魁了啊!”“难怪你花容失色,原来搞大了!”这时一个女生突然想起什么:“啊对了,你还是‘帝豪别墅’的总设计师呢!”石樱反驳道:“一派胡扯,什么‘帝豪别墅’总设计师,我根本没接那个活!”同伴不依不饶:“我在一个房地产广告上亲眼看到的呀!”“房地产广告?”“是啊,今天早晨我打开《吴城日报》,看到了金熊房地产公司的广告,一个整版那!说‘帝豪别墅’是吴城第一呢!上面清清楚楚打着总设计师:石樱,难道,金熊公司还有第二个石樱吗?”石樱急忙问:“这张广告呢?”女生摇摇头:“除了卖房的和买房的,谁会带着这广告呀?!哦不过,‘帝豪别墅’的设计真还有点别出心裁,广告配着照片,可以看到中心景观用了一组比人还高的巨石阵,广告说这组石头来自距今约1.5亿年晚侏罗世这一重大的地质事件,这有点骇人听闻吧,不过巨石阵体态浑圆流畅,如狮如虎如豹如熊,确实很有气势,只是我不信,恐怕是人造的吧?!”

  石樱像被电流击中,急忙翻开了《石樱坞地质公园概念规划》,翻到了巨石阵的图片,问道:“你看到的是这个巨石阵吗?”女生接过去一看,头点得像鸡啄米:“正是!正是!对了,就像你写的一样,‘它们的身上披着这一块块铜锈色的地衣,分布着点点发光的芝麻粒子’……”

  听到这儿,石樱从床上蹭地弹跳起来,趿上鞋奔出去,女生们喊她:“你疯啦!去哪儿呀?!”石樱头也不回,直奔学校图书馆。到了图书馆,她也顾不得礼貌,只说“看今天的《吴城日报》,看今天的《吴城日报》!”图书管理员见疯疯颠颠跑来这么个人,想阻挡,可根本挡不住,石樱已经冲进了阅报室,哗啦哗啦一阵乱翻,终于找到了这张《吴城日报》,又一页页翻,突然,一张美丽的整版广告跳到眼前!

  呵,广告画面上,是一组比人还高的巨石阵,正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巨石阵由五块竖立的石头组成,它们体态浑圆流畅,如狮如虎如豹如熊,橙黄色的躯体上,披着铜绿色的花斑,还有点点闪光……

  石樱的手脚都在发麻,一直麻到嘴唇,她哆嗦着想开口,又什么也说不出,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个被掏空了内脏的行尸,孑孑地回到宿舍。坐了许久,便想给晓童打电话,告诉他巨石阵已经找到了,可是刚想拨号,又打住了,她想起了晓童哽咽的声音:“即使能赎回来,它们的生命已经被斩断了……”但是,即使是尸骨,总也是该赎回来的!她从箱子里取出了晓童装着10万元钱的塑料包,就这样干坐着,等待一分一妙的过去,直等到天亮。

      天终于亮了,石樱拎起这装着10万元的塑料包,乘出租车赶到‘帝豪别墅’,立刻就像置身于一片热烈的海洋,这里彩旗飘扬,彩球高升,巨大的拱形充气会标罩住了‘帝豪别墅’整个门楼。石樱急着往里走,被保安拦住,要她出示请柬,石樱说:“我是金熊的……”话说到半句又咽了回去,是啊,她是金熊的什么人?转耳一想,咬咬牙说:“我是‘帝豪别墅’的总设计师!”保安有些怀疑:“‘帝豪别墅’的总设计师,怎么不乘公司的车送呀?”石樱说:“如果不信,就给你们老板熊哥打电话!”保安没辙了,就叫来保安队长,保安队长也说不认得她,只好给熊哥打电话,打完电话,保安队长说:“熊老板让你在这儿等他,他马上到了!”石樱只好硬着头皮等熊哥。

  只一会儿,一辆奔驰就朝着她飞驰过来,眼看要撞着了,到她面前嘎然而止,这就是熊哥,熊哥常常用这种方法给她取乐,可今天,石樱再也乐不起来,她满心满腹只有气愤,只有怨恨。

  熊哥却很得意,等石樱在副驾驶上坐定,便说:“咱知道你会来的,熊哥说过了,花魁是熊哥的心头肉,花魁说东熊哥不朝西,花魁要个月亮熊哥就搭个天梯去摘!等会啊,熊哥就看你咋个报答咱了!”

  一切都明白了,石樱脸无表情,她只知道要赎回这座巨石阵。她把装着10万元的塑料包放在挡风玻璃前,冷冷地说:“我没想到,是你,欺世盗名,用我的名字偷买巨石阵,好无耻!”熊哥一怔,顿时脸色刷白,他无意朝反光镜一瞥,突然发现什么,脱口叫了一声:“啊呀!凌市长已经来了!”连忙一脚油门,一打方向盘,抢在凌市长的车前,进入别墅区。

  在美丽的别墅区内绕行了几圈,中心景观区就到了。这里花似海,人如潮,彩带飘舞,锣鼓喧天,熊哥的车到,就有礼仪小姐上来帮助戴花,接着石樱也被礼仪小姐截住,石樱尴尬地对礼仪小姐说:“我不是宾客,我是来看热闹的!”礼仪小姐客气地说:“与熊老板一起来的,还不是宾客吗?”不由分说帮她戴好花,又拽着她跟着市长、熊哥一直将她带到了主宾席。

  主宾席前又是一个彤红的拱形充气会标,一幅巨大的红绸兜住了会标下的一个庞然物体,石樱的心头一阵紧张,这会是《亿年时空》巨石阵吗?正想着,熊哥强笑着拉着她的手向凌市长介绍了:“凌市长,这位就是‘帝豪别墅’的总设计师石樱小姐!”凌市长笑容可掬地拉住了石樱的手:“可喜可贺,真是年轻有为啊!”石樱觉得浑身刺痛,看着别人,眼睛刺痛;握着别人,手心刺痛;心里想着,胸口刺痛。她麻木地任凭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过,又看着走马灯一样的大人物一个一个站到落地话筒前发言,完了,主持小姐高喊:“现在,请尊敬的凌市长,及金熊房地产董事长金熊先生为‘帝豪别墅’房产交易会揭幕!”

  刹那间,砰砰砰一阵炸响,五彩缤纷的彩纸刹那间一齐喷炸出来,从空中闪闪烁烁飘落而下,洒满了人的头发,肩头,闪烁之间,只见巨幅红绸在几双大手的扯动下,款款滑落,顿时,人群“呀”的一声惊叹,一座美丽绝伦的巨石阵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石樱仿佛被重重挨了一记炸弹,炸得她昏昏欲倒,她摇摇晃晃晕了一阵,勉强站立稳了,定定神,再细看,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亿年时空》巨石阵!

  这时,凌市长忽然对熊哥说话,熊哥巴结地凑过去,凌市长说:“这个巨石阵我好眼熟啊,对了,今年春天吴城摄影作品大赛,特等奖拍的好像是这个巨石阵吧?”熊哥点着头:“正是正是!我知道这幅作品的价值,所以用10万元将它买来了!”凌市长惊讶地“哦”了一声说:“这么好的作品,10万元就能买来?是从哪里买来的?”熊哥刚想说是从石樱坞买来的,突然想到了那个“市长令”,连忙结结巴巴说:“从……外省……外省买来的……”这时石樱突然过来,激动地冲着市长说:“这座巨石阵是从石樱坞……”话刚出,熊哥猛地一声喝:“石樱!”急忙对身边的保安说:“快让总设计师去休息!”两名保安立刻一边一个将石樱拉着就走。

  石樱被拉着踉踉跄跄走出现场,她拼命挣扎,奈何保安的手像铁钳一样夹着她,她叫着,喊着,都无济于事。突然,在一个道口,一声猛喝:“放手!”保安被挡住了去路,石樱一看,是晓童!

  晓童正端着相机站在道中怒目而视,对保安说:“你们这是违法的,我已经全都拍下来了!”听说被拍下来了,一个保安上来抢晓童的相机,晓童与他争执起来,于是另一个保安也上来帮忙,晓童就朝石樱喊:“快跑!去找凌市长!”石樱浑身一个激灵,返身朝中心景观区飞奔而去。

  此刻,揭幕仪式已经结束,熊哥正送着凌市长,凌市长已经坐到车里,黑色的轿车正缓缓地离开,于是石樱不顾一切冲到凌市长的车前,扑在车头上,大声喊道:“凌市长,这巨石阵是从吴城西部的石樱坞里偷买来的……”话没说完,被一只巨大的手一把拽开,紧接着“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到了她的脸上,顿时,一股咸腥味冒了出来,鲜红的血顺着口角流下来。

  是熊哥打过来的,熊哥脸色憋得淤紫,恶狠狠道:“婊子!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石樱一抹嘴角,冷冷道:“我是婊子,你就是嫖客!”熊哥头发都竖起来了,脸色刷白:“对!咱是嫖客,咱可以化钱嫖你,咱当然也可以化钱嫖这破石头,只要咱高兴!”说完,便拂袖而走,钻进自己的奔驰,直追凌市长而去。

  刹那间,石樱像雕塑一样凝固在那里,“咱可以化钱嫖你,咱也可以化钱嫖这破石头,只要咱高兴!”这句话像毒箭一样射中了她的脖颈,疼得她透不过气来,疼得她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声:“金熊,你说得好……”
 
亿年巨石阵换回一生
 
  这是一个金色的早晨,吴城石樱坞里漫山遍夜的石樱花已经开放,这是一种草本生的山花,细细的草根蔓延在一片又一片的山岭,细碎而鲜艳的花瓣犹如扑在山岭里的胭脂。咫尺之间千山万壑之中,那个庞大的台地上,一座巨石阵正沐浴在晨光里,它们体态浑圆流畅,如狮如虎如豹如熊。它的面前,两个年轻的身影正面对着它。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晓童,一个就是石樱。

  话说那次金熊房产交易会的风波,引起了凌市长的高度重视,凌市长回政府后就责令有关部门追查“帝豪别墅”中心景观区巨石阵的来源,并作出了严肃的处理,巨石阵终于回到了石樱坞。熊哥交付给石樱村的10万元被作罚金,政府决定该经费用于石樱坞地质公园建设的基金,熊哥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

  石樱已经毕业,正式到石樱坞担任了总设计师。晓童回村建立了石樱坞生态保护基金会,将10万元奖金全部支持了这个基金会。

  此刻的巨石阵被葱葱野草包围着,伫立在明丽的天光下,它们橙黄色的躯体上,披着铜绿色的花斑,还有点点闪光,阳光正拂在它们肩头,就像给它们披上了金色斗蓬。它们经历了劫难,终于回归,再次让人感受到了地壳运动那股雷霆万钧之力的惊心动魄,感受到了亿万年风雨磨砺的永恒与不朽!然而,后人又有谁知,它们的躯体是被撬断后重新拼接起来的?

  石樱美丽的双眼含满了泪水,喃喃对晓童说:“你说过,撬断的巨石即使能赎回来,拼接好,它们的生命已经被折断了!”

  晓童也是泪雾弥朦,他说:“撬断的生命已经折断,但它换回了一个人的一生!以这样的代价能换回一个人,也值!”

  石樱为之一震,滚烫的泪水便像决堤的水,夺眶而出,她朝着山岭哭喊:“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喊声传向一山又一山,一岭又一岭,发出了绵延不绝的回音:“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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