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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敬伟:芦墟山歌曲调创新初探
(吴江市芦墟镇文化服务中心)
【发布日期:2010/10/31】【作者: 杨敬伟 】【来源: 苏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阅读次数:3826】【字体 】【打印 关闭窗口

  芦墟山歌是我们民间文艺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芦墟山歌历史悠久,据《吴江县志》所载:“以芦墟山歌为代表的吴江歌谣,曾盛极一时,芦墟的‘猛将会’,松陵的‘垂虹元宵灯会’无不举办赛歌会。届时高手群集,此唱彼和,交叉竞唱彻夜不绝,四时八节无论田间插秧、耥苗或湖荡罱泥捞草,或场头纳凉歇息也都是放喉高歌”。其中最能吸引人的场面莫过于对山歌,歌手们用歌声比知识学问,比机灵善变,比幽默风趣;山歌为人们在劳动中和劳动之余消除疲劳和慵倦,也为生活带来了愉悦和希冀。多少年代以来,芦墟这块热土,不仅哺育了无数民间歌手,也诞生许多不朽的山歌作品。以长篇叙事山歌《五姑娘》为代表的一批山歌作品的陆续被搜集整理问世,填布了“汉民族地区无长诗”的空白,更使芦墟山歌在中国民间歌谣领域里,占有一席之地。 一代又一代的芦墟山歌手,植根于吴文化这块沃土里,生生不息,代代传唱,使芦墟山歌得以流传至今,在跨进21世纪的今天依然具有神韵与魅力。通俗易懂的芦墟山歌在文学上采用了比喻、夸张、反复、拟人等多种修辞手法,在音乐旋律上也有委婉动听、高亢清新、江南水乡韵味浓郁等特征;在唱腔上则有多种曲调之分,如滴落生调(又名呜哎嗨嗨响山歌)、小山歌、落秧山歌、急口歌等常用曲调。


  以上所摘录的是原生态的芦墟响山歌,其旋律高揭、嘹亮,歌手们大都在田间、场头即兴而唱,甚至有时歌词是随唱随编,因此节奏比较自由,曲调最典型处是带有“呜哎嗨嗨”衬词的首句,音乐的起伏跟江南水乡的地理环境和吴地方言的语调密切相关,是歌者以引子的形式来唤起田野中耕作的农民的注意力,接下来的续句,即是歌手想要唱出的内容。

  上面所录的一小段曲谱,是芦墟山歌中另具特征的急口歌,它以十分自由的句式组合而成,整首歌由几十句甚至上百句歌词串连而成,丝丝入扣,步步推进,一泻而出,引向高潮。演唱者须具备一定的水平,才能自如地唱完全曲,上曲是在当时踏水车这个特定的劳动场景中唱出的,因此其节奏与踏水车的步伐十分啮合。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物育一方情,一方风情传一方歌,一方歌声扬一方名”。分湖滋润了芦墟这方土地,山歌孕育了大批民间歌手。“山歌女王”陆阿妹、“山歌老虎”蒋连生、“山歌知了”赵永明、“山歌叫哥哥”张阿木等,他们根据自己不同的社会阅历、嗓音条件,将芦墟山歌的曲调演绎成各种不同的风格、特点。传统山歌在演唱形式上有独唱、对唱、“卖”与“了梢”(即一人领唱,众人和唱)等,平时一般以独唱最为常见。

  自上世纪六十年代起,一些民间文艺工作的先驱已开始了对芦墟山歌的搜集和整理。进入八十年代在苏、浙、沪两省一市的民间文艺工作者的协作努力下,掀起了一个抢救吴歌遗产和研究吴歌的热潮。大规模的采风活动,为许多散落在民间的歌手及作品建立了弥足珍贵的历史资料,一些歌手的照片、物品及音像资料得以妥然保存,这部分文化遗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护。

  经历了“文革”的浩劫,大批物质或非物质的文化遗产惨遭破坏。痛定思痛,大家对保护文化遗产有了清晰的认识,被视为民间艺术瑰宝的芦墟山歌,是否仅仅停留在把它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这个层面上就够了呢?

  对此有两种看法:有人认为芦墟山歌已跨越了很大的时空,过去那种衍生山歌的劳动场景、生活方式,早已被当前农村迈上城市化进程和日新月异、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所替代,“山歌”这种“草根种群”文艺样式理所当然地该退出文化领域;而另一种看法则认为,一个珍视文化遗产的民族他们不仅要把先辈传下来的文化遗产加以保护,而且还要努力传承发展它,如果孤立地讲保护,那是想保也保不住的,只有切实做好传承工作,那才是最好的保护。

  然而在如何传承这个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有的观点认为:芦墟山歌是民间艺术珍品,传统的唱词和曲调都是具有经典性的,一定要不折不扣、原汁原味地传给后人,假如在某个唱腔中,那怕是擅改一个音符,也是对老祖宗的不恭。笔者和一些同仁们的观点则认为,历史在前进,世界在变化,芦墟山歌也要与时俱进。事实上,芦墟山歌在漫长的传唱过程中,每一代山歌手都在自觉不自觉地对其进行了改革和创新。如芦墟镇文化站的郁伟,虽然学的是传统山歌,但他唱的响山歌,曲调就有了一些变化。

  他的唱腔一改传统响山歌宫调式主音“1”起腔为羽调式主音“6”起腔,扩大了音域,增加了演唱空间。

  1997年9月,在吴江市文联、文化局、文化馆及芦墟镇文化站的多方协作下,在芦墟中心小学开办了少儿山歌班,为芦墟山歌的继承发展建立起培训基地。但是怎样把山歌引进课堂,这对于参与提供教材的笔者,是个颇费思考的问题。山歌的传承与现实的环境发生了碰撞。由于当年的山歌手们大多是一字不识的农民渔民,他们所处的环境相对落后闭塞,文化活动单调,因此歌手们以能唱得山歌为乐事,而现在的学生所处的社会环境与当时大相径庭,接受的信息也不断扩大,像广播、电视和网络等,他们被大量的高雅、精品艺术所吸引,要在这批娃娃身上开掘出突破口,以解芦墟山歌濒临绝唱的僵局,就必须在山歌的创新上花功夫。 在办班前期准备阶段,笔者与学校音乐教研组协商,制订适合学生口味的教学步骤,让山歌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大家眼前,使教师愿教,学生爱唱。开班后,笔者尝试以学校内的事物创作了新山歌《我们的百草园》。在曲调的设计上,既忠实于芦墟山歌的灵魂,又结合了校园歌曲活泼律动的特点。歌中又有唱、又有快板,同时采用普通话、方言交替演唱,拉近了山歌和校园歌曲的距离,学生们感到易于接受,一下子爱上了山歌。

  当时,学校校长张俊,对弘扬民间艺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以热爱家乡为切入点,创作了一首山歌“芦墟山歌名声响,一日不唱心不爽,民间艺术代代传,好比分湖一浪高一浪”。根据该歌词,我采用了“呜哎嗨响山歌”的基本唱腔,在歌词中加进了芦墟山歌特有的衬词,在结束处再推出一个尾声“呜哎”,营造余音缭绕、连绵不断的效果,这样处理摆脱了传统山歌的陈旧感。此歌推出后大大激发了山歌班学员的热情,同学们有了荣誉感、使命感,山歌越唱越起劲,并以点带面普及到全校每个班级。 在山歌班办班过程中,我深深体会到,在对待芦墟山歌,特别是对待山歌曲调的保护传承和创新上,保护是为了传承,而创新是为了更好地传承,既然传承的接力棒传到了我们手里,我们不创新,那么还能做些什么? 在随后的山歌创作中,一首《芦墟风情歌》用写实手法,唱出了芦墟这个江南古镇的风土人情。演唱中伴以舞蹈造型加深了内容的复现,在音乐的创新上,扩展了传统响山歌五音律框架,为了使旋律色彩更亮丽,更富童趣,在歌曲展开部分采用了2/4、3/4节奏交替出现的手法。

  此段歌词唱到第三句,调性上移四度,当唱到第四句末,基调又回到原位,意在保持山歌原有韵味的基础上,使旋律更有动感。

  又如在另一首创作山歌的一段中:

  笔者把响山歌的行腔,中间用小间奏隔开,增加了音乐的欢快和跳跃,一幅水乡童趣图在歌声中自然流淌出来。

  由少儿山歌班起步,笔者又把创作视角逐步扩大,几年来陆续作词、作曲,创作出《分湖边上新事多》、《渔家今昔》、《村口》、《一路春风》等二十余首新山歌,并把创作的重点,放在山歌的音乐创新上,每首新歌都在撷取山歌精髓的同时,刻意求新,各有突破。

  上面所录这首新山歌的唱腔,实质上仍是传统响山歌的翻版,只是在处理“呜哎”这个衬词上采用了把节奏拉疏、加密、音量强弱对比;当行腔到“分湖边上”的“边”字时,采用降半音然后还原等手法,使山歌更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另如《村口》这首反映当前老年人老有所养、老有所乐的山歌中,我对摇滚快板作了大胆尝试,而在《一路春风》这首讴歌小镇开通公交车的山歌中则运用了当今流行的组合形式。 这批创新山歌在表演上调动了演唱、舞蹈、舞美灯光、服装道具各种手段,在音乐伴奏方面改变了原生态山歌仅靠清唱的状态,逐步采用乐器伴奏、音带伴奏到CD伴奏,使舞台效果更加鲜艳夺目。所有这些,都只是为寻找山歌的传承和发展的结合点而探索,而决不是迎合时尚。

  综上所述,独树一帜的芦墟山歌是值得我们大力开发的民间艺术宝库,但要使它经久不衰、薪火相传,就要在传承文化遗产的同时,不断赋于其新的活力。套用一句老话:“物竞天年适者存”,如果不注重“适”,恐怕就难有“存”的结果。笔者虽在这方面作了一些探索和努力,但还远远不够。我期待着有更多热爱芦墟山歌的有识之士一起来参与山歌曲调的创新工作,使芦墟山歌越来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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