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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群:太湖双娇(第五回)
【发布日期:2010/10/31】【作者: 卢群 】【来源: 苏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 】【阅读次数:1319】【字体 】【打印 关闭窗口

第五回  碧波今日再染血 
       绿漪前番已玷污
 
  刘其康在三山岛又住了三天,待未婚妻左小腿的断骨给苏州请来的骨科大夫接上,得到了大夫'决不会留下残疾'的保证,他才踏上去莲塘镇的路途。
 
  太湖里风波不兴,这在冬季是很少有的。刘其康在几名马弁的护卫下,昼夜兼程,泛舟往南。他站在船头眺望远处岛影、近处水色,心却似乎还留在三山岛上。记得昨日临行时,邹凤珠以一曲相送,唱道:'七里塘,柳成行,柳絮已尽,更添惆怅。惆怅,惆怅,纵然小别,相思无量……'这缠绵绯恻的曲儿,这委婉清凄的词儿,现在似乎又回响在刘其康耳畔,不绝如缕,声声情长。刘其康心底涌动着一股股柔情,强烈地渴念着未婚妻,希望早点到达莲塘镇,搬了兵早点返回三山岛,早点与她重新相见。处在这种心情下的刘其康,放眼望去,茫茫太湖,全是温柔的涟漪。
 
  '突突突突……'
 
  一阵引擎声,惊跑了眼前的诗情画意。刘其康猛抬头,见一艘木壳汽艇,高高扯起一面太阳旗,正耀武扬威直闯过来。
 
  '东洋鬼子!'马弁喊了一声,一齐卧倒在船上,哗啦哗啦扳动枪栓,'团长,打不打?'
 
  刘其康不免诧异,这儿距离莲塘镇已经不远,这一带的水域一向在他的部队巡逻范围之内,那些巡逻船见到日寇就打,因此日寇船艇轻易不窜到这儿来,今天为何一反往常?刘其康有所不知,莲塘镇已被日寇占领,他的一团人马,被歼大部,剩下二三百人,溃退到太湖里,正从另一条水路绕道往三山岛,打算寻找他。莲塘镇遭此一劫,龚祖武之故也。龚祖武四天前在三山岛西府,右腕挨了邹凤珠一枪,又被拖下打了40大板,心怀怨恨,上小舟后,迳往苏州划去。'此仇不报,我就是婊子养的!'他赌咒罚誓道。找到'苏州清乡办事处'日本顾问延原中佐,龚祖武编了个假情报,说刘其康在三山岛上与共党特派员袁丹枫会谈,要让刘团接受新四军改编,他苦苦劝阻不成,反被重惩,现有手腕、臀部两处伤为证。'中佐阁下!'龚祖武涕泪交流道:'幸亏我是刘其康老子留下的老人,总算没被杀掉,不然,这份情报就送不到您这儿了。刘团马上就要变成共党部队了,请中佐阁下趁刘其康回莲塘镇着手改编之前,把它解决了,免得新四军猛虎添翼。要解决刘团,我当向导,保证皇军马到成功,战果显赫!'延原中佐不由不信,当天便用密码电报将这个情报拍发给驻扎在莲塘镇附近的日军首脑。日军对刘团本想拉拢,现在得此情报,不得不向莲塘镇进攻了。刘团奋起抵抗,双方激战一夜,莲塘镇终于沦陷,刘团战死400将士。龚祖武又提出:不除掉刘其康,莲塘镇不保险。延原中佐拨了一小队日军,乘一条木壳汽艇,随龚祖武下湖游弋,今天果真将刘其康截住了。
 
  '他就是刘其康!'龚祖武躲在汽艇肚里,唁唁吠道:'皇军,这个人顽固之极,枪法又准,快用机枪扫他,快!'翻译连忙把他的话译成日语,报告给叉开双腿站在艇首的一名日军军曹。军曹叽里咕噜发出命令,举起右手狠狠往下一劈,趴在旁边的机枪手勾动板机,哒哒哒哒……一串子弹射了出去。机枪子弹在刘其康那条木船周围激起了一串水泡,刘其康忙后退两步,从船头退进舱中,蹲下身子,手枪一甩,'叭'的一声脆响,一颗子弹直奔汽艇而去。刘其康的枪法是极精的,只消看他调教出来的学生邹凤珠,便可知这位先生的本领。按理,一枪撂倒一个目标不在话下,可惜手枪射程太短,这颗子弹离汽艇尚有百米,便一头钻进了水中。汽艇像一头饿狼,继续开足马力朝木船扑来。刘其康急了眼,大吼一声'打!'六个马弁,六条步枪,乒乒乓乓乱开,只道也可勉强抵挡一阵,无奈汽艇上的轻机枪撒出一片片弹雨,压得木船上的人抬不起头来。'刘其康!你那个小婊子打了我一枪,我要在你身上打一百二十四个窟窿!小婊子打烂了我的屁股,我要打烂你的脑袋!'龚祖武拍手拍脚,幸灾乐祸地喊叫道,'我要叫你那个小婊子当活寡妇!我还要请皇军血洗三山岛,活捉小婊子,剥光了她,哈哈哈哈!'刘其康直到此时,才算认清了这个'亲信副官'、'刘家老臣'的面目,但为时晚矣!他叹一声,喃喃骂自己:'我瞎了眼睛,有目无珠!遭此下场,咎由自取!'眼看无法脱身,不愿被俘受辱,刘其康将手枪掉转,抵住自己心口,一扣板机,自杀了。
 
  只是刘其康死了仍未清楚,早在他遇害之前,他的未来泰山邹茂宝、小姨邹瑶君遭的正是龚祖武毒手。
 
  原来龚祖武与邹茂宝死对头。21年前,龚祖武以'浪里金刚'浑名横行太湖,从未失过风,却不料在那个小除夕遇到三山岛十五代岛主邹茂宝,从他手里救出两个婴儿,还坏了他几个喽罗。当时邹茂宝不曾看'浪里金刚',龚祖武却把邹茂宝的模样牢牢记住了,这么多年虽然摇身一变钻进'国军',人模狗样出现在各种场合,但他始终在找机会,不除掉邹茂宝不罢休。机会终于出现了,读者谅必记得,正月下旬的那一日,刘其康派遣龚祖武率领一班士兵,前往三山岛接邹茂宝与瑶君三妹之事。本来邹茂宝是要随带几个武艺高强手下人的,但龚祖武道:'邹老爷,依卑职看来,不必多带人去,因为团座为了保证邹老爷安全,吩咐卑职率领一个班的弟兄沿途保护你们,假如你自己再带人同行,难免有不相信卑职这一班弟兄之嫌,岂不会造成翁婿之间的隔阂、误会、猜疑?'邹茂宝想了想,点头道:'言之有理,龚副官,其实我不带手下人也无妨,路上碰到歹徒,二三十个也未必是我对手。'事情就这么定了,龚祖武暗暗得意,他可以实施早已盘算好的一条毒计了。
 
  三山岛到莲塘镇,需行两天水路。船行一日下来,傍晚停靠在风平浪静的中间岛避风坞内。初春季节,渔讯尚早,往来舟楫不多,这坞内就歇着邹家一艘大船。这船船舱宽敞,用板壁隔成三间,前舱给龚祖武与士兵用,中舱住的是邹茂宝,瑶君三小姐与一个老妈子把后舱当了闺房。瑶君三小姐因有点儿晕船,早早地上床睡了,老妈子自然呆在她身边随时照料。龚祖武原本只想搞掉21年前占了他上风的人,不'打鱼的还能捞个夜明珠',这位瑶君小姐,容貌姣好,年方二八,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花,龚祖武存了霸占之心。
 
  '邹老爷!'龚祖武踏进中舱,殷勤地问:'寒春冷夜,喝两盅暖暖身子,可好?'
 
  邹茂宝随和地说道:'也好。龚副官,你也喝一盅。'
 
  龚祖武道:'请邹老爷莫怪卑职不识抬举,今夜我可不敢陪你喝酒,这是团座再三叮嘱的,他知我贪杯,故而命令我一路上不许滴酒沾唇。这也是为了邹老爷和三小姐的安全,免得我酒后误事,疏于警戒。等到完全抵达莲塘镇,邹老爷你叫女婿犒赏卑职一桌酒席,卑职一定请你赏光,一道来个一醉方休。'
 
  '哈哈!这倒也是。龚副官只管自便就是。'
 
  龚祖武见邹茂宝毫不疑心,就大胆地将一壶早已准备好的'花雕'拿到中舱,又捧来几样下酒菜,说:
 
  '邹老爷,请尝尝这个牌子的酒味道如何。卑职失陪了,我要去岸上巡查一下,看看可有可疑之人。'
 
  '龚副官,你辛苦了!'
 
  '这是卑职应该的。要说辛苦,那一班弟兄才叫辛苦呢,警卫是他们,行船也是他们,枪杆是冰凉的,橹把、桨柄、竹篙、桅索也是冰凉的,在这早春天气,真冷得他们够呛。卑职平日受团座教诲,也知'爱兵如子'四个字,见弟兄们这么受冻,很想赏他们一口水酒喝,却因弟兄们也牢记团座叮嘱,不敢……'
 
  邹茂宝一挥手:'哎,略喝一杯,又有何妨?见了其康,就说是我叫弟兄们喝点酒驱驱寒气,你们团长还会怪罪下来么?'
 
  '嘿嘿!有邹老爷的面子,团座那里什么都好说了。那么,邹老爷你慢用,卑职去安排弟兄们了。'
 
  龚祖武喜滋滋退出中舱,踏进前舱,从自己床肚下拖出一甏绍兴黄酒,敲掉甏口的泥封,一股扑鼻酒香直窜出来,惹得几个士兵直咽口水。龚祖武道:'不要做出这副馋相,去把放哨的、看船的弟兄统统唤来,邹老爷赏的酒,大家尽管喝。'那几个士兵喜出望外,连忙去把舱外的弟兄唤回,一人抓个大碗,围着酒甏猜拳行令大喝起来。
 
  龚祖武一滴酒也未沾。
 
  后半夜,掺在酒中的毒药发作了,中舱、前舱都是喊痛之声,邹茂宝和那一班弟兄,个个腹痛如绞,从铺位上滚到舱底,双脚挺直,七窍流血,呜乎哀哉!龚祖武等到这些男子汉都死绝,一脚踹开后舱门,窜了进去。邹瑶君和老妈子听见中舱。前舱的'咚咚'声、哀叫声、呻吟声,正想前去看个究竟,忽见窜进个手执钢刀的龚祖武,情知不妙,欲夺路跳湖,却被龚祖武揽腰搂住,老妈子扑过来想护小姐,龚祖武顺手一刀,将她一挥两段。邹瑶君经此一吓,顿时昏死过去。可怜十六岁一个少女,当夜便被这恶魔糟蹋了……
 
  龚祖武在大船舱底凿了三、四个窟窿,让湖水灌入舱内,沉船灭迹。大船后头,原有一条舢板栓着,以备紧急情况下作救生艇用。龚祖武将邹瑶君四肢缚住,口中塞了布团,抱上舢板,荡起双桨,划向了苏州城。苏州阊门角上,有家'满芳园'妓院,鸨儿毕妈妈是龚祖武的老相好,他打算将邹瑶君暂寄毕鸨儿处。毕妈妈本就怕这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如今知他欲与日本人挂钩,更不敢得罪,便为瑶君姑娘在楼上单独准备个房间,表示吃的穿的全有妓院供给,再派两个丫头日夜伺候,却不要她像其他姑娘一样接客挣钱。龚祖武安置了邹瑶君,便去找当年'水火帮'中的一个老搭档'黑无常'周鹄。周鹄现在是'苏州清乡办事处'日本顾问延原大佐手下的一名侦缉队员,龚祖武经周鹄介绍,见到了延原大佐。
 
  延原大佐弄清了这个前来投靠的角色的情况,沉吟半晌,笑眯眯地招招手,和蔼异常地说道:'来,过来,过来。'
 
  龚祖武像是哈巴狗听到主人召唤,赶紧趋步上前,谄笑着问:'大太君,有何吩咐?'
 
  延原老谋深算道:'你还要回莲塘镇,让刘其康相信他岳父、小姨出事,一个死了,一个失踪,统统是共产党干的。你能做到,大大的有赏。'
 
  龚祖武顿露惊慌之色,正想推诿,延原脸一沉,'唔'了一声,旁边蹲着的那条吐出血红舌头的大狼狗便已窜起,呲牙咧嘴瞪着龚祖武,只待大佐一挥手,必然扑上前来把这个不识趣的东西撕咬成碎片。龚祖武吓得面无人色,慌忙改口道:
 
  '是,是。小人一定遵照大太君的吩咐行事,我这就回莲塘镇,回莲塘镇。'
 
  延原脸上又露出了平易近人的笑容,慢条斯理道:'你不用担心,要你回去,我自会计划得天衣无缝,你还有什么顾虑?'
 
  龚祖武小心翼翼道:'能为大太君效劳,我百死不辞,我顾虑的只是……'
 
  '你顾虑刘其康不相信?'
 
  '正是,正是。刘其康不像他的老子,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万一被他看破,我丢了小命事小,坏了大太君的大事,怎么对得起大太君对我的器重?'
 
  '这个,我有办法。'延原胸有成竹道,'你附耳上来。'
 
  龚祖武见延原大佐要向他面授机宜,连忙把一只右耳朵凑过去,谁知延原一把揪住他的右耳,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刷'的一下,割下了这只耳朵。龚祖武鬼嚎一声,伸手捂住血淋淋的右耳根,'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
 
  '太君饶命!小人不是诈降,小人是真心投奔皇军。太君饶命啊!'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延原拍拍龚祖武肩膀,亲切地说道:'你大大的忠心,这点我相信。这个耳朵不要,刘其康就会放心。这叫苦肉计,你们中国人惯用的,百试不爽,你明白么?'
 
  龚祖武想想,损失了一只耳朵,赚到了一个美人瑶君小姐,倒也合算。如果没有延原大佐庇护,他将像丧家之犬一样,必需时时躲避来自刘其康的追捕,岂还谈得上长期霸占邹瑶君。也正是凭着右耳残缺这一招,龚祖武挡住了刘其康的怀疑,继续以亲信副官、刘家老臣身分潜伏在这位团长身边,直到今日,终于连刘其康也丧命在了他龚某的借刀杀人手段下。
 
  伏击刘其康之后,龚祖武被延原大佐封为'和平救国军第七十八军第三百另八别动营营长',驻扎莲塘镇。原先他把'满芳园'当成他的'逍遥宫',一有空他便逛到这儿,强迫瑶君姑娘供其淫乐。现在,他将邹瑶君带到了莲塘镇,将以前邹凤珠住过的绣楼改名'逍遥楼',来个'金屋藏娇',更是想起来就拿她发泄一通。邹瑶君无一日不想自寻短见,以一死逃脱龚祖武的凌辱,但是,她又不愿就这么死了,便宜了这个恶魔。邹瑶君希望有朝一日能逃出火坑,见一见两位姐姐,把深仇大恨统统倾吐出来,请姐姐为父亲、为她报仇。瑶君相信两位姐姐决不会饶过龚祖武,并且有本领除掉他,何况,凤珠二姐还有个拥有一团人马的心上人刘团长,也决不会不伸出援手。故而,邹瑶君至今仍在忍辱苟活,在等待老天开眼,赐个机会给他,让她得以逃跑。可是,老天并不那么慈悲,邹瑶君在'满芳园'九个多月,始终处于鸨儿的严密监视下,连房门也不准出一步,现在置于龚祖武的直接控制之下,看来要想逃走,越发比登天还难了。邹瑶君终日以泪洗脸,活下去的勇气越来越小了。
 
  '唉!'这一日邹瑶君又在逍遥楼上自伤自怜,心中叹道:'我大约活不到与两位姐姐重见一面的日子了,邹家这一段惨史,恐怕要永远不为人知了。红颜薄命,我已是劫后梨花,泥中柔柳,死不足惜,所恨仇人不得恶报,我死也不暝目的'
 
  她怨自己从小体质孱弱,不适宜练武习艺,手无缚鸡之力,否则便可在那恶魔蹂躏自己时,一指头戳在他太阳穴上,将他戳死。
 
  '不过,纵然懂些拳脚,又何济于事!'邹瑶君又一转念,颓丧地自语道。'二姐夫枪法精熟,且拥有一团之众,也让龚祖武谋害了。龚祖武这个十恶不赦之徒,难道真是魔头转世,胜不得他?如此说来,倒是不便让姐姐来为我报仇了,倘若两位姐姐与这魔头斗法也输了,岂不又害了她们?'
 
  邹瑶君正在逍遥楼上左思右想,百般犯难,忽听楼下卫兵一声呼叫:'龚营长到!小姐准备迎接'邹瑶君一听,下意识地全身一抖,脸上失色,尤如羔羊听得狼嗥豹吼相仿。虽然恐惧,却又不敢不顺从,邹瑶君双手机械地解开纽扣,把旗袍卸了。龚祖武规定,他踏进房间之前,她须自己动手把自己剥个精光,这样可防她衣襟之内暗藏利刃,伺机行刺。邹瑶君本不肯这么做,只因龚祖武曾强行把她带往'慰安所',迫她观看那些可怜的女子一人一日接数十日军的惨况,威胁道:'你不听话,就送你到这里做慰安妇!'邹瑶君怎还敢稍有违拗。
 
  龚祖武上得楼来,一进房中,便将邹瑶君抱住,涎脸道:'心肝,乖乖,宝贝,求你替我做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就不来缠你,这桩买卖你肯不肯做'
 
  邹瑶君不知他又要动什么恶脑筋,戒备地保持着沉默。
 
  '宝贝,你给我写一封信,把你二姐请来,怎么样?'龚祖武说话间,脸露淫邪的笑容,脑子里转动着邹凤珠的身影。邹凤珠那丰满的胴体,经美式军服一衬托,龚祖武每回见了都会想起好来坞电影中的性感明星。她高耸的胸部、蹶突的臀部、浑圆的双肩、红红的嘴唇,一切的一切,都让龚祖武恨不得咬上一口。以前,他不敢打邹凤珠的主意,现在他这个赖哈蚂却要张开大口吞这个天鹅肉罗!伏杀刘其康后,他割下其头颅,悬挂在莲塘镇中央高高的旗杆上示众,一来威吓驻地一众,使一们见了他像见到魔王一样害怕,不敢反他;二来,要将邹凤珠诱来报仇雪恨,落入他的魔爪。'嘿嘿!这位二小姐,身上带点洋味儿,抓住了她,我就可以开开洋荤了!'龚祖武在心里把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今天,龚祖武打算利用邹瑶君,达到这一目的。上一回,他假冒邹瑶君的名义,伪造一封'血书',通过延原大佐,派遣'黑无常'周鹄诡称渔翁,送到三山岛西主邹凤珠手中,企图诱起东、西两部分火拼,结果火拼未成,他却挨了一枪加四十大板。想想'血书'终究还是起到了使邹凤珠与共产党隔阂加深的作用,他的心机也算是不曾完全白费。伪造的尚且有此收获,要是邹瑶君真能写封信,谅必会把邹凤珠请来的。那末,挂在镇中央旗杆上的刘其康的他头,对于邹凤珠无疑是个最有效的'请柬',这位多情的二小姐十有八九会来莲塘镇为夫报仇,龚祖武还要叫邹瑶君写信给邹凤珠,岂不是多此一举?不,因为龚祖武考虑到刘团被歼、刘其康被害的消息传往三山岛,大概也会惊动岛东的人,邹凤英必然会去劝阻邹凤珠,不让她,冒险前来。因此,龚祖武打算利用邹瑶君,再来激这位二小姐一下。'宝贝,你一定要写信去把二姐请来,知道么?替我做成这件事,我自有好处给你。'
 
  邹瑶君不敢公然拒绝,只好托辞说:'你夺了刘团长的地盘,杀了刘团长,这些消息不会不传到三山岛去,我写信相请二姐,她肯来么?她不会跑莲塘镇来送死的'
 
  '怎说要她来送死?她要死,我还舍不得哩!就像舍不得让你死一样。'龚祖武说着,两眼射出贪婪的光芒来。邹瑶君全身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龚祖武见她这副害怕模样,高兴地哈哈大笑道:'宝贝,怕什么呢?你二姐落到了我手里,你们姐妹可以团聚了,有什么不好?我不会亏待她的,至多要她像你一样陪我玩乐玩乐罢了。宝贝,你到底写不写信?'
 
  '我写了也没用,二姐不会来的。'
 
  '会来的!你把你的境况,全给她写上,她怎会不来搭救你。'
 
  '不,不,我不敢这么写…'
 
  '写!'龚祖武凶相毕露,恶狠狠说:'不照我吩咐的写,我立即把你送到慰安所去!小贱人,你到底写不写这信?'
 
  邹瑶君没吭声,龚祖武摇摇她,催她回答,她仍旧一声不吭,龚祖武心中来火,把她从膝头上推下地,骂道:'贱人,娼根!不听我话,活得不耐烦啦?看我好好收拾你!'邹瑶君趴在地板上,依然没个响声。龚祖武不免奇怪,这姑娘从未像这么大胆的,今天怎么胆敢在他面前装起哑巴来了?他一步跨到她跟前,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往上一提,她也不叫声痛,恰似木头人一般。细一瞧,原来她已人事不省,昏厥过去了。
 
  '咳,这小娘们,真是绿豆胆,给我几句话一吓,竟昏死过去,真他妈扫兴'龚祖武嘟嘟囔囔骂道,'只好过一天再跟她说话了,嗨,真他妈的杀风景!'
 
  龚祖武想,过一夜,邹瑶君总该苏醒了吧?谁知邹瑶君这一昏迷,竟三天三夜未清醒,总在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状态。龚祖武倒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将逼她写信之事暂且搁起。其实,邹瑶君开始因又吓又急,倒是真的昏了过去,后来一直昏迷不醒,便是假的了。这姑娘不食不饮,有心饿死自己,以此使龚祖武的阴谋无法得逞。她在心里说:'凤珠姐姐呀!小妹要衔恨含冤奔黄泉路去了,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和凤英大姐了。但愿你别来莲塘镇,小妹我就是死了,也少一桩心事'
 
  邹瑶君一心希望凤珠二姐别在莲塘镇出现,却不料第四天黎明时分,外面一阵罗唣,惊得她从床上跳了起来。只听见外面有人叫道:
 
  '邹凤珠来罗!'
 
  '团长夫人为夫报仇来罗!'
 
  '……'
  哎呀!凤珠姐呀,凤珠姐!莲塘镇是龙潭虎穴,你为何闯来?龚祖武张开罗网在等你,你可知晓?邹瑶君这么想着,一颗心直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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